纳兰寒月

苍雪激吹bot

掩耳盗铃(9)

夜幕降临,慕容胜雪着着寝衣躺在床榻上酝酿睡意。不消用眼去看,他也知道旁边侧卧的男人正在目光晦涩的盯着他。

今夜莫离骚的一切举止如常,如同这还是他病中照顾自己的某一夜,在过分暧昧的氛围中安分守矩。

慕容胜雪在这种注视下只觉如芒在背,他掀起被子,将自己半边脸都盖在阴影下,莫离骚就在这时抬手制止了他。他扳住慕容胜雪的肩膀,让人翻身面对自己。

“放心,小胜雪,我说到做到。”

这句话并没有缓解慕容胜雪的情绪,他只是在人怀中又一次僵住。莫离骚低头,下巴抵在慕容胜雪发顶,他看得到那些痕迹,代表着爱与欲的痕迹,他们在慕容胜雪过分白皙的皮肤上明显的有些碍眼,可这也昭示着自己决不能操之过急。

莫离骚从来不愿勉强自己的爱人。

“睡吧。”

慕容胜雪埋首在他怀中,忽然在某一刻失去了所有言语的欲望,莫离骚的手一下一下拍在他后背上,一如儿时的关怀,亦是安抚。

他昨晚其实也未曾休息好,如今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没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睡去了。

莫离骚拥着慕容胜雪,目光愈发深邃。他从不认为对自己的爱人有欲望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好像他也不觉得自己直接问慕容胜雪是否愿意和他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在慕容宁和慕容胜雪剪不断理还乱的十几年里,他作为旁观者,看的比谁都清晰。

所以他才更不明白这俩人如今的情况。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十几年都没看明白,最近就能明白了么?

有情,有爱,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讲明白?他了解慕容胜雪,更了解慕容宁,身份不会是阻挡他们的理由。可他们偏偏就不说开,那一层窗户纸历经风吹雨打,居然巍峨的矗立在这俩人中间十几年。

离谱到匪夷所思。

感情上的事,讲究一个缘分。莫离骚把自己的情和爱压在心底十几年,但这俩人非但没有再进一步,反而越走越远。

在他最后照顾慕容胜雪的那一天,莫离骚终于不愿再等。既然慕容胜雪说他和慕容宁之间没发生什么,那也就证明他和慕容宁的地位是公平的,他不是凭空出现的第三者,更不是趁虚而入的人。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自己的爱人。

所以才有了当众告白。

看这俩人的反应,莫离骚就更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但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莫离骚不会管,是误会还是机缘巧合,这是他发小和他小师弟的私事,他没兴趣也没资格插手过问。

尤其是感情上的问题,麻烦。

他没那么大度,尤其是已经落后十几年的情况下。既然小胜雪说可以先试试,那就试一试。

至于宁顶着自己的身份偷吃,这事儿莫离骚也拎得清,始作俑者动完手就算翻篇,他不会斤斤计较。而小胜雪,既然他的“身份”慕容胜雪没有抗拒,那么有一就有二。

莫离骚在这边心绪万千的时候,那厢慕容胜雪已然坠入了更深的梦魇里。

梦魇中有男人满足的喟叹,有无法压抑的喘息,那些声音近在耳边,可眼前一切,却是熟悉的漆黑。

是谁?

慕容胜雪拼命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一轮明月和隐约的轮廓。

粘腻的水声还在继续侵扰着感官,慕容胜雪几乎能感受到被贯穿的痛与酥痒,他脊背后几乎全部湿透了,浑身使不出更多力气来。

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几近疯狂的叫嚣。

是谁!他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哪怕是他无法承受的答案,但昨日重现时,慕容胜雪仍然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它,确认它。

剧烈动作间扬起床幔一角,倾洒满室的月光恰在此时抓到一丝缝隙,轻易挤进榻上,落在那人面容上,也闯进了慕容胜雪的黑暗中。

他的眼前骤然清明,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真的是他……真的是你……

慕容宁!

慕容胜雪的瞳孔骤然收缩,似在推拒的手也骤然失去力气。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压下来,将自己困在方寸间,被情欲熏染过的嗓音响起耳边。

“胜雪……”

他忽然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慕容胜雪本以为知道一切的自己再回到那晚时,会挣扎,会反抗,会怒骂那人,会讽刺他的好叔叔表面看上去斯文,实则是个败类。

可现下,他的心在下沉,身体却在变烫。他没有抗拒慕容宁,连原本推拒的手都无力垂下,他仰着头颈,自暴自弃的承受着,甚至从其中获得了快感。

慕容胜雪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了,他甚至开始怀疑,一直苦于寻找答案的自己,有没有哪一刻,居然是期待那人真的是慕容宁的。不然他要如何解释现在的自己,明明拥有机会,却在得到印证后顺从下来,心也安定下来。

不,怎么能算安定呢?

初时的恍然、平静落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怒火袭上心头。慕容胜雪骤然咬紧牙关,他一把攥住慕容宁的衣襟,近乎嘶吼的说道:“慕容宁,你凭什么!凭什么可以对我的态度无动于衷,等我接受了其他人,你还要来招惹我!”

长久掩藏心底的话语在梦境中被毫无保留倾泻而出,他再不隐忍,高高扬起手,一掌落在慕容宁的脸上。

如何面对任何人都不再是问题,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的宣泄愤怒,宣泄无从安放的感情。

“小胜雪……?”

“小胜雪!”

一道急促的呼唤闯入梦境,慕容胜雪骤然从梦魇中惊醒,他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莫离骚。

“唔?”

“你做梦了。”哪怕在这样近的距离里,慕容胜雪仍然看不清莫离骚的神情,只能从语气中勉强辨别出他已经平静下来。

慕容胜雪长长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是么……”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落在腰上的那只手臂紧了紧。

“没事了,小胜雪,睡吧。”

其实莫离骚没有说,他是被慕容胜雪的叫声吵醒的,他耳力不错,因而听见慕容胜雪急促的喊了一声“慕容宁。”

他没有打算再去追问慕容胜雪梦见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是时候和宁好好谈一谈了。

慕容胜雪背后都被汗给浸湿了,有只宽厚的掌轻轻抚在上面,让他方才积蓄的怒火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仰起头,月光自莫离骚背后洒落,只给他留下了一层模糊的影,他就在这一刻,注视着那张脸,忽然自暴自弃的意识到——

感情是很难取舍的东西,它没有标准,一切从心。而梦里那个和面前这个,原来他自己谁也放不下。

 

往后几日一切如常,三人各自退回彼此熟悉的距离和角色,谁也未曾跨越雷池一步。慕容宁没有再来看过慕容胜雪,倒是慕容胜雪的药和每日餐后的樱桃一日没落过。

慕容胜雪就是再傻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其实慕容宁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冷静。

如今慕容胜雪的伤势恢复大半,正常运功已没有问题,于是每日的练剑就重新恢复起来。他养伤休息半个月有余,体力剑法都退步不少,因此这两日复健少不得要吃苦头。

每次莫离骚都陪着他,时不时搭把手,帮他把错位的姿态矫正回来。

慕容宁来过,每天都来。

他脚步放的轻,所以慕容胜雪听不出来。但莫离骚总会大大方方的看,两位长辈仗着习剑的人双目失明堂而皇之的“眉目传情。”

这过程当然被慕容胜雪看到了。自从他重拾每日习剑之后,双眼能看见的画面就愈发清晰起来,如今的他虽然还不至于恢复到全盛时期,但看近处已是问题不大。

远处的慕容宁只剩一片雪青的影,他便假做不知,反倒是每次莫离骚的神态都被他轻易捕捉到。

这俩人大概是觉得自己目不能视,又无法直接言语,神态便愈发精彩。起码慕容胜雪好几次看到莫离骚在笑,眉目间不复从前的疏淡,取而代之的是傲气与嚣张。

慕容宁总是看上一个时辰,而后悄然离开,这中间不会与莫离骚有任何言语交谈。

 

第五日时,莫离骚终于去请慕容宁午饭后过来一晤。他们把见面地点选在雅风小苑廊下,晌午后的太阳正毒,斜斜晒落进脚边,可谁也没提议换个地方。

因为慕容胜雪正在午休,他们走远了屋里的动静就听不见。

“宁。”莫离骚率先开头,他抱臂靠在廊柱旁,语气平静,“五日了,你打算如何?”

他们都知道莫离骚的意思。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动手就等于翻篇,但是今后呢?慕容宁难道要一直保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吗?

从前他们没有互通心意,如今慕容胜雪说出口了,虽然不是一个十分适当的场合,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但是想再回到从前,谈何容易?

慕容宁沉默一阵,手中铁扇一下一下击在掌心,答道:“我不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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