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寒月

苍雪激吹bot

掩耳盗铃(7)

莫离骚知道慕容胜雪心情不佳,因此便由着他拉开距离,自己也不去追。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你怎么来了?”

慕容胜雪搜肠刮肚找到一句开场白,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慕容宁分明刚刚问过。他正要再补上一句什么,却听莫离骚好脾气的笑了笑,不厌其烦解释道:“我在雅风小苑等你等了两个时辰,以往这个时候,小胜雪都在我房里练字了。”

“今日起晚了。”

视线中是一片雪色,间杂鲜明的红,在慕容胜雪声音落地之后,那抹红色忽然动了。莫离骚从袖下探出一只宽厚的掌,自觉攥住了慕容胜雪的指尖。

“无妨,小……嗯?”

他能感受到莫离骚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在摸到伤处的刹那咽了回去。

“小胜雪,你的手受伤了。”

慕容胜雪被他问的一愣,这才想起昨晚看到那一星火光时没留意手指被烫了,他十分平静的解释道:“嗯,烫了一下,不碍事。”

温软的触感沿着伤处周围轻轻绽开,指尖有些痒,慕容胜雪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五指。

“伤口愈合的不好,我给小胜雪涂药。”

慕容胜雪没有回绝,莫离骚便自觉牵着他在桌前坐下,翻出药膏来涂。莫离骚上药的手法轻柔,丝丝凉意散开,让原本烧灼的痛楚缓和了些。

没有人在这个过程中说话,莫离骚在专心涂药,而慕容胜雪终于在长久的脑内天人交战中冷静下来。

当局者迷,初时的混乱过去,慕容胜雪平白生出一股勇气来。莫离骚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实在不该犯迷糊。

慕容胜雪沉默着把指尖抽回来,他听到莫离骚发出的一声疑问,而后有人在他身边落座,却没再牵他的手。

“小胜雪?”

“莫离骚,我问你,昨晚你在哪里?”

“昨晚?”莫离骚一贯听不出慕容胜雪的心思,但他直白真诚,哪怕是面对没头没尾的问题。

“昨晚我在房中休息。”

意料之中的答案,慕容胜雪极慢的闭了下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大师兄,我有事同你说。”

那语气极其冷肃,是平日不常听闻的语调,莫离骚就算不知道慕容胜雪心中所想,也明白接下来说的事情应该十分重要。

他的嗓音一如往日温润,不见丝毫动摇:“你说。”

慕容胜雪选择将事情和盘托出,包括他昨晚本来要说的,和昨晚突然发生的。其实他并不习惯这种把话讲明白的行为,但面对莫离骚,他拿出自己经年累月积攒的耐心,力求把所有话给莫离骚说明白。

他不喜欢犹豫,不喜欢挣扎,更不喜欢任何两难的局面,少府主做事向来从心所欲,小没良心不是浪得虚名。前有慕容宁的情感失败,无疾而终,这一次,他更不想欠任何人的。

显然多虑。

莫离骚只是对人心波动不够敏感,却不是傻子,他听得明白慕容胜雪在说什么。他更辨得清是非黑白,慕容胜雪是被蒙蔽,这样的事如何都怪不到他爱的人头上。

所以他只是安静的听完,将手按在慕容胜雪发顶。

“嗯,我知道了。”

他的语气平静至极,神色间也未有任何变化。可惜慕容胜雪看不见,更无从分辨莫离骚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件事对他们谁来说都很不好启齿,所以莫离骚无意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那小胜雪打算怎么办呢?”

“我并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宁叔……”

其实慕容胜雪后面还有半句话,但莫离骚已经打断了他。

“好说。”

“嗯?”

“小胜雪等我,最多半个时辰我就回来。”

“嗯?大师兄?”

手中暖意乍失,慕容胜雪下意识抬手去抓,却摸了个空。莫离骚已然施施然起身朝门外走去,慕容胜雪从他的脚步中听得一些急切的意思,他在原地停顿片刻,起身跟了出去。

莫离骚身法极快,慕容胜雪走出院门时早就不见人影了。可他并没有失去方向,前后文一联系,慕容胜雪当下脚步不停,转去慕容宁的院内。

彼时慕容宁正在堂内处理事物,莫离骚进来时,带着满身冷冽的风,将里面正在回报的元劫七冲了一个跟头。

莫离骚神色淡淡,视线平静的扫过慕容宁的脸。他分明与平常一般无二,此刻却莫名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来,元劫七喉结动了动,正要说话,就被主位上的慕容宁打断了。

“劫七,你先出去吧。”

“啊?是,十三爷。”

元劫七虽然看不懂现场,但跑的飞快。慕容宁从主位上站起身来,面色不变。

“宁,是你吗?”

没头没尾的问话,慕容宁却听明白了,他动了动唇,刚要回答,一道剑气已是破空袭面而来。

慕容宁不闪不避,掌中折扇半开,招架住这下攻击的同时,脚下后错两步。

至此,什么问题都不需要回答了,答案,他们彼此已是心知肚明。

高手之争,胜负皆在毫厘之间。一扇门木,隔开生死,外头是暖阳遍地,里头是无间地狱。

慕容宁莫离骚二人就在这内室方寸之地动起手来,没有人拔剑,但凌厉剑气却错综复杂,层层叠叠,映照的此处宛如修罗之地。

屋外的动静听得不分明,但里头的动静,外面的人却听得见。元劫七在室外,贴着隔着那扇刚刚合上的门,大气都不敢出。

“劫七师兄?”

“啊?少府主,您怎么来了。”

元劫七一个激灵直起身来,带着几分被撞破的尴尬,但慕容胜雪的视线垂着,元劫七这才想起他家少府主看不见,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不对啊,少府主看不见,刚才怎么会叫他呢?

还不等他细想,慕容胜雪已经再次发问:“大师兄在里头吗?”

“二当家在的,不过……”

他话刚说一半,慕容胜雪已经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门。

里头交错的金铁之声就在门开的那一刹,消失的无影无踪。

元劫七当即一个横跳躲在门后,慕容胜雪却好似未曾发觉一般,他扶着门框,一步跨入内室,语气稀松平常:“大师兄,你在吗?”

“小胜雪,你怎来了?”

那人的音调平稳,丝毫没有方才剧烈运动过的气喘,慕容胜雪慢慢抬起目光,视线尽头,雪青和红白交错在一起,但此刻那两道身影都停下了,慕容胜雪只分辨得出,白红已经大范围入侵了雪青,说是制住后者也不为过。

他心思百转,忽然转变话题:“说是给我拿笔墨,怎么跑到了这里来。”

莫离骚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笑起来:“走错了,这就来。”

慕容胜雪扬起脸,无不好奇的发问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莫离骚答得快,动作也快,慕容胜雪只看到那道红色闪动,内室另一道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便凭空消失了。

慕容胜雪心中直想发笑,但他忍住了。他慢慢转过身,扶着墙壁出门时,佯作不小心,脚尖撞上门槛,身形趔趄的同时,莫离骚已然瞬移到他身侧,抬手扶住了他。

“庭院里的樱桃树果实熟了,你陪我去看看。”

“好。”

莫离骚这么说着,扶住慕容胜雪向外走,临离开时还不忘侧首向房内的慕容宁丢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道眼神并没有对慕容宁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真正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是已经离开视线的慕容胜雪此时轻飘飘说出口的话。

“大师兄,你今晚还会住在我房里吗?”

“嗯,会的,像昨晚一样。”

一道恼羞成怒的声音传来:“闭嘴。”

 

慕容宁良久才回过神来,莫离骚知道昨晚的事,他并不意外,但刚才这俩人的互动他看在眼里,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慕容胜雪昨晚认错人之后,反倒和莫离骚的关系更密切了一些。

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进展到这个程度了吗?

其实慕容宁本无意瞒着慕容胜雪,他今日午饭后就想坦白,但慕容胜雪的反应太过激烈,莫离骚来的又太快,让他没机会说明白。

当着莫离骚的面说这些,他自己是可以担下来,可是慕容胜雪何苦。

他原以为今日慕容胜雪脾气不好是因为莫离骚的原因,所以他才放这俩人单独见见。这才短短半个时辰,他的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快?

除了莫离骚承认昨晚的事情外,慕容宁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慕容宁彻底头疼了,连刚才和莫离骚动手,哪怕是被莫离骚扼住咽喉时都没有这么头疼。事情怎么就越来越乱,他并非敢做不敢当的人,尤其当他知道慕容胜雪还放不下他,哪怕中间搅进去一个莫离骚,他也觉得可以接受。但现在莫离骚承认了,他再想解释就无从下口了。

这不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而做了这一切,甚至造成了慕容宁误会的小没良心是怎么想的呢?

慕容胜雪当然是故意的,他怎么可能在知道一切后还让慕容宁好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已经做下了,后果自然自己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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